薛氏家主

未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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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氏家主:

私设,此时距晓星尘身死已有将近五年,薛洋刚刚召唤残魂再次失败,情绪接近崩溃。​​​
——正文——
​​农家的栅栏里,两三只肥大的草鸡撅着尾巴,脑袋一下一下地点在地上,阿杏坐在屋门口,托腮看着母鸡啄食。天色已经傍黑,她家大人还在地里没回来,远远的,有一个瘦高的白色人影走了过来。阿杏一下子高兴起来,站起身来朝着那个人飞奔过去。
“道长哥哥!”她边喊边笑着,一下子扑到那个人怀里,那人身形滞了滞,也没推开她,只拿手在阿杏头上摸了摸。
此人眼缚白绫,显然是个盲人,可是阿杏觉得即使如此,道长哥哥还是非常厉害。当初就是道长哥哥杀掉邪祟,将她从邪祟口中夺回来的,还把她送回家,给了她好多糖,道长哥哥最好了。
阿杏在小心翼翼地在人怀里蹭了蹭,抓住这人的袖子,仰头看他。
那人顿了顿,把放在阿杏头上的手收回,温和着语气问道:“天快黑了,怎么一个人在这儿?你父亲不在吗?”
阿杏只有个父亲,每天起早贪黑,留阿杏在家里看家。七八岁的小孩子最是好动,阿杏偷偷跑出去玩,结果被喜食小孩精气的厉鬼掠去,差点没命,幸被这白衣道人看见,于千钧一发之际救下,才保住一命。这种危机也是为人父母的一种疏忽,白衣道人曾经与阿杏的父亲提过。
阿杏的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腥味,就像有一次她看到一只将死的野兔时闻到的气味一样,阿杏想,道长哥哥是嘴馋了吧,之前她遇到的那只野兔也被她捡了回去炖了汤喝。她边想着边回答道长哥哥的问题:“父亲在地里还没回来,他说要多干点给阿杏挣嫁妆呢。”
道长弯了弯嘴角,说道:“阿杏的嫁妆确实是要准备的,不过,你父亲留你一个人在家里,不怕你像上次一样被抓走吗?”
阿杏迅速地摇了摇头:“不怕的,父亲说,有道长在,那些邪祟都不敢过来的。”
那道长不知为何忽然不笑了,他停了一会儿,又轻轻问道:“那阿杏呢?阿杏也不担心?”
阿杏轻轻拉着他的袖子,小声说道:“当然了,道长哥哥那么厉害,肯定早就把那些东西除掉了,阿杏不怕的。”
那道长顿在了那里,仿佛石雕一般,良久没有动作,片刻后,他微仰起头,轻吸一口气,又缓缓地吐了出来。
他突然轻嗤一声,露出一个阿杏从来没见过的笑容,笑得露出了两颗小虎牙,他说:“真是……”
他又低头面对着阿杏,被白绫覆盖住三分之一的脸庞上全是阿杏看不懂的笑,他喃喃着咬牙切齿地说:“……可笑。”
阿杏有些茫然地仰着头看他:“道长哥哥?”
道长突然一甩手,袖子从阿杏手中倏地滑出,他指着阿杏笑道:“你很相信你的道长哥哥嘛,怎么?觉得他很厉害?”
阿杏看着有些不一样的道长,小声答道:“道长哥哥是最厉害的。”
那人还是笑,抚了抚袖子,慢条斯理地说道:“那你又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把那些邪祟除掉呢?”
阿杏有些呆,不明所以地说:“道长哥哥人那么好……”
那人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,笑得连腰都弯了下去,阿杏看着道长笑得颤抖的身子,有些不知所措。
那人笑够了,终于直起身来,他伸手覆住眼上的白绸,笑着说道:“人好?”
他一用力,将眼上的白绸扯了下来,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,他眯了眯眼,看着阿杏:“不过是骗你们的而已,你们也信?”
道长的眼睛真好看,阿杏不合时宜地想,只是道长与之前迥异的行为让阿杏有些惶恐,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。阿杏猛一瞥,发现道长露出衣袖的手腕上缠了绷带,隐隐渗了些红色出来,那些惶恐便全数化为担忧:“道长哥哥,你受伤了吗?”
道长一顿,明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阿杏,那里面的东西教阿杏多年之后回忆起来时仍不明白都有些什么,他挑眉,笑了:“你担心我?”
他笑着摇摇头,喃喃道:“你以为你在担心谁啊”
“锵”的一声,一柄漆黑色泛着不详气息的长剑驾到了阿杏的脖子上,道长持着剑,歪头冲阿杏笑着说:“你看,只要这么轻轻一划,你就死了,和那些死猫死狗死兔子一样,再也动不了了。”
凛冽的凉意就在脖颈边,锋锐的寒意逼得阿杏有些想哭,她不太明白为什么道长哥哥要这么做,她有些颤颤巍巍地看向道长,发现道长也在看她,笑得更开心了,他说:“阿杏,你害怕吗?”
阿杏看着道长弯起来的犹如落了星芒的黑瞳,呆了半晌,想了想,摇摇头说:“不害怕。”
“哦?”道长有些惊奇地看着阿杏,“你不怕死吗?”
阿杏问道:“道长哥哥要杀了我吗?”
道长笑眯眯地看着阿杏:“是啊。”
阿杏又问:“那道长哥哥又为什么要救阿杏呢?”
“无聊喽,想救就救想杀就杀。”道长饶有兴致地盯着阿杏,似乎想看她的反应。
阿杏心里颤了颤,但想了片刻,还是看着道长认真地说道:“那道长哥哥就杀了阿杏吧。”
道长还是笑着,盯着她说:“为什么呢?”
阿杏说:“阿杏的命是道长哥哥救回来的,现在道长哥哥想要,那阿杏就让道长哥哥杀。”
道长不笑了,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阿杏:“都说了我不过是顺手救了,你以为我是为救你去的吗?不过跟救个小狗没什么两样!”
阿杏有些难过,她看看道长,又垂下头,剑尖随着她的动作向下垂了垂,她小声的固执地说道:“不管怎么样,道长哥哥就是救了阿杏啊。”
那道长看上去有些气得发抖,却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,这次连剑都握不住了,摔到了地上,他边笑边说道:“我救了你?我会救你?哈哈哈哈!”
阿杏有些被他癫狂的状态吓到,怯怯地看着几乎快滚到地上的人,小声叫他:“哥哥?道长哥哥?”
道长突然拾起了剑,朝着一个方向猛地一劈,空中划过一道不详的猩红色,远处,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鸟忽然被绞成了粉碎,原地炸开了一团血雾,空气中的腥味突然浓厚了起来。
阿杏吓呆了,看着那团血雾僵在了原地,道长随意挥了挥剑,凝视着剑上的花纹,冷冷地说:“我从来不救人,我只会杀人。”
这人一身白衣,手持一把漆黑凶剑,清冷冷地站着,阿杏呆呆地看着看着,竟蓦然有一种胸前闷闷的感觉,鼻子也酸了起来。她想要开口反驳,却被这人浑身的煞气所摄,竟开不了口。她想说,没关系,就算这样,她还是最喜欢道长哥哥了。
她开不了口,她只能怔怔地看着道长挺直的身影,那人就这么站着,离她越来越远,她摸不到,谁也摸不到。她喃喃道:“哥哥……道长哥哥……”
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流下泪来,她看着那样面无表情的道长,哽咽道:“别难过……你别难过……”
那人的目光倏然凌厉的射了过来,他咧嘴笑了,眼中凶光毕现:“你说什么?”
他捏紧了剑柄,剑尖微微调转对准了阿杏,阿杏陡然间感到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密密麻麻地裹住了自己,铺面而来的气息刺得她脸颊生疼。
那人满脸戾气,状若恶鬼,他森然笑问:“我难过?”
他低声吼道:“我为什么要难过?” ​​
他疯狂地向下挥剑,土石翻卷而出,尘土飞扬,他恍然不觉,厉声喝问:“你说说,我凭什么要难过?”
他的一双眼睛尖锐狠绝,几欲择人而噬,阿杏害怕极了,几乎想转身就逃,可她还是魔怔了一般紧紧地盯着那人的眼睛,仿佛被那双眼睛里翻腾的情感束缚住了,她只觉得自己的胸腔里也有什么东西在翻滚不休,搅得她难受得厉害,却又怎么都不得解脱,她的眼泪流得愈发厉害,却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那道长停住了,不说话也不动,只是盯着阿杏的方向。
阿杏手忙脚乱地擦了擦眼泪,不知道该说什么,最后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口袋掏出一颗糖,这还是上次道长给她的,现在只剩下一颗了。她向道长递了递,怯生生地道:“道长哥哥,你吃块糖吧,吃了糖就开心了。”
那道长盯着阿杏掌心的那块糖,一瞬间露出了极为古怪的表情,似笑又似哭。
他弃了剑,一步一步朝阿杏慢慢地走过来,阿杏仰着头看他,他走到阿杏面前,蹲了下来。
他看看糖,又看看阿杏,嘶哑着嗓子问道:“给我的?”
阿杏忙点头,看着蹲下后比自己低了一些的道长,她想了想,伸手拉过道长的右手,将自己手里的糖珍而重之地放到道长的手心,又把道长的手合了起来。
那人摊开手掌,专注地看着手心里的糖,阿杏伸手碰了碰眼前这个人的发顶,学着父亲哄自己睡觉时的动作,轻轻地抚摸着道长的头发,她小声说:“道长哥哥,吃了糖就不难过啦。”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要紧,只要有糖就好了。
道长却轻轻摇了摇头,又摇了摇,最后轻轻拥住面前的孩子,将头埋在孩子幼小的肩颈处。
阿杏用手轻轻地拍着道长,道长的身体却颤抖起来,阿杏只好加大力道,安抚地摸着。
看不到道长的脸,不清楚他现在是什么表情,只是听他似乎是咬牙喊道:“阿杏…”
阿杏轻轻唤他:“道长哥哥?”
他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,手臂收紧了,嘶哑着声音道:“我做不到…”
他的声音悲切凄厉,字字泣血:“我做不到……他不肯回来”
“…他不肯回来…”
阿杏再次不能自已地流下眼泪,心里甚至有一瞬间的茫然。
男人伏在孩子的肩膀上,声音呜咽的像一只失了母亲的幼兽,全然不见刚才的凶神恶煞,原来,这么强大的人,也是会哭的。
黄昏将晚,逢魔时刻,寻人依偎,是否能得片刻的温暖,还是自欺欺人,孤夜寒凉,一切不过终回到原点?
阿杏后来再也没有见过那位道长,几年寒暑,岁月风霜,阿杏也成了大姑娘,父亲给她置办的嫁妆也已备齐,小时候崇拜喜爱的神仙人物终究因为岁月的消磨而变得模糊不清,只依稀记得那人拥有明亮的仿佛星星一样的眼睛,还有因为一颗糖就敛去的浑身杀意。
不知道那道长哥哥要等的人,等到了没有?


————End————


写完之后发现,阿杏小姑娘其实是个颜控来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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